二湘新书《重返2046》上架,郝景芳,陈楸帆,李一诺,韩敬群倾情推荐, 内有新书节选
非常高兴我的第一本小说集《重返2046》出版并在Amazon上架了。
这本书收集了
我从2015年开始写的11篇小说,两个科幻题材的中篇,九个现实题材的短篇,一共12万字。其中有长篇小说《狂流》的番外篇《我的名字叫玉溪》,《我的名字叫玉泉》,还有以北大军训一年为背景的《绿色之恋》。
要特别感谢壹嘉出版社的刘雁主编对我的支持和信任,感谢韩敬群,李一诺,郝景芳,陈楸帆四位大咖鼎力推荐,感谢Oicit帮忙设计封面,感谢侄女豆豆帮我校对。感谢大姐宁湘,小妹艳湘,萍姐等亲友对我写作一 贯的支持。感谢梅玫,静静,Fen,桂花,Soycancan,王芫,王瑞,二木,Hellen, 秋红,虎皮妈,Bobo第一大票朋友和热心读者的支持。感谢唐俭,少宏和写作小组的每一位。感谢子姜,一男,蓝蓝等众多忆乡坊的文友。名单太长,就不一一 赘述。你们的好,你们的真,我都深藏心间。
这是四位大伽的荐言:
小说很美,不仅写了爱情,也不仅写了人与机器人的关系,更多的是探讨了人的思维与人的身份。在一场穿梭时空的爱情背后,可以看得出的是对人类最宝贵本真的人性的热爱。——郝景芳,第74届雨果奖得主
峰回路转,细节真实,难能可贵的是,饱含一种久违的真挚情感,让人读后回味无穷,可谓纯爱科幻。——陈楸帆,多次中国科幻银河奖、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得主
智慧与情感,构成了二湘科幻小说的二元对立。扎实的理工背景,缜密的科学思维,使她的小说科幻的钉子异常坚实,但这些作品打动人心的还是人与人之间百转千回,芬芳恻艳的情感,而这正是人性的辉光与文学的力量。——韩敬群,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
好 的小说,要有对生活的敏感,有对文字的驾驭,有对人性的洞察,有对世界的无奈和大爱。但又要有那丝丝的细节,一个眼神,一种味道,一片落叶,一朵花开,一 个个转瞬即逝,却又让人终生难忘的瞬间。二湘的小说里,都有。 ——李一诺,微信公号“奴隶社会”创始人,盖茨基金会中国首席代表
另外摘录科幻小说《夏至的梅里雪山》的章节,以飨读者:
2036年的那个冬天注定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冬天。
那天我把西子湖畔的画室锁好,然后上了我的声控小汽车。那是辆外形像小花生壳一样的电动车,小巧,时尚。周围不停地响起刺耳的救护车声。天空上也有救护飞机。一切好像都陷入了一种混乱。我的超薄手机里正在播放新闻。
“人类社会正在经历几千年来最严重的一次瘟疫。这个被称作‘速冻人’的病毒传播速度之迅猛和地域之广泛令全世界惊恐…”
“换91台。”我对着手机说。
“传播途径尚不清楚,有说是体液接触,有说是唾沫接触,有些地方跟感冒病毒一样容易传染,有些地方好像没那么容易扩散。而且,医学界还没有研究出任何抗体。病毒源于云南梅里雪山附近,亚洲已经有20%的人口感染了。美洲 15%, 欧洲12%,非洲10%...”还是在说这个可怕的病毒。
梅里雪山?我的心跳了一下,那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怎么会成为病毒之源?我叹了口气,“关机。”车子里一片静寂。
终于到家了,车停下来,地下车库门口有一个新装的自动消毒装置,把我的车冲洗了一遍才让我进入--都是为了对付那个鬼病毒。终于消停了,我进了车库,车门直接翻转,像是花生壳被剥开了,我走下车,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到了家中。 “开门。”我说,门自动开了,是声控门。妻子孙月寒已经做好了晚饭,女儿小雪看到我高兴地跑过来,“爸爸,我要的栗子蛋糕买了吗?”
“糟糕。”我拍了一下脑袋。
“你总是这样,从来不把我的事情往心里去。”小雪嘟起了嘴。
“抱歉。”我承认我对小雪关心得不够,不过我最近好像有些丢三落四。
“就算你去了也未必开,周围好多店子都关了。好像上个世纪初的经济大萧条一样,真可怕。”月寒说。
“整个地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。难道人类就要这样慢慢地失去记忆,失去语言,然后陷入一种混沌,人和人之间不再有任何沟通和交流,每个人都要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吗?”电视上的图面是上海外滩,寥寥几个人,大家都躲了起来。街上走着的几个人也都带着口罩。
“关机。”我对着电视说。月寒看了我一眼。
“吃饭。”我说,我觉得自己像个鸵鸟。我的生活平静安逸,我住在杭州上城区的一个高级小区,我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,有自己独立的画室,走路就能到苏堤,我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被瞬间破坏掉。
但是鸵鸟的世界只能欺骗鸵鸟自己。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,我有一个学生感染了。而在她生病前两天,我还在手把手教她画速写。
一个星期后,我觉得脑子里有一只小蜂鸟在飞来飞去,脑子里什么都想不清楚。过了几天,我丢三落四的情况更严重了,那天开车回家居然找不到路了。好在车子里有智能人工系统,帮助我把车子开回了家。 又过了几天,我只能做一些极为简单的动作,在房间里行走,吞咽,我去了趟厕所,身体觉得轻松了一些。但是头晕,根本无法思考。我非常慌张,跟月寒说了我的情况,她在我面前晃了晃手,我的眼睛跟着她的手转动。
月寒第二天就陪我去看医生。我看着对面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,我只是重复地说一个词,头晕,头晕。医生把我送进了监护室,他们给我做了电脑图检查。“非常典型的速冻人症状。可以吃饭,可以排泄,甚至可以做爱,但是渐渐失去语言和记忆。”
最可怕的是,没过多久,小雪也染上了这个病,她不再开口,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游离。她住在我旁边的病床。
天空是铅灰色的,我躺在桂山医院的病床上,看着窗外的花楸树的叶子一片一片凋零,而我的记忆也像那些树叶一样一点一点消逝。我渐渐什么都不记得了,是我将世界渐渐遗忘,还是世界将我渐渐遗忘?我想说话,但是我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。我什么也说不出来,我又一次发出了一声闷吼,护士跑了过来, “请安静。”她的脸上有些焦急,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我刚刚失去了记忆,然后我又失去了语言,我的世界没有昨天,我和整个世界隔绝了,我的世界变得寂静无声。
我的泪水又一次流下,我在失语的世界里昏昏睡去。深夜的时候我醒了过来,我看到了一张脸,一张漂亮的脸,欧式双眼皮。她穿着大白褂,递给我一颗圆形的小丸。
“吃下它。”她温柔地说。我看着她,她的眼睛里有一种温柔的坚定和一种善意,我吃下了它。我很快又睡了过去。第二天晚上我醒了过来。依然是那个美丽的女大夫,穿着大白褂。
“你是谁?”我听见一个声音,是我的声音吗?我恢复语言了吗?
“我是夏至。你不记得了吗?”她说。
夏至?夏至是谁?好遥远的名字,我什么都不记得。
“我不记得。”我摇摇头。我突然看见她肩膀的地方闪了一下,然后,我看到了一个画室,光线阴暗,里面有一群学生,对面是一个漂亮的裸体模特,我不由自主从床上爬起来,走进了画室,和那群学生一起开始画对面的那个模特。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我的脸上游离,她的肩头有一颗朱砂痣,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,像是…像是刚才坐在我病床边上的女医生。我转过了头,她还在旁边,但是我眼前的画室已经不见了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我慌张地问。
“没什么,我只是用虚拟现实的办法帮助你恢复记忆。”女医生说。
“想起什么了吗?”
我摇头。
第二天晚上她又来了。我们简单聊了几句,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间整洁的房子,房间里的女生只穿着一件短袖青衫。我忍不住走上前,抱住了她,然后开始亲吻她,香草的味道,她也温柔地回应着我,“夏至!”我失声喊了起来。然后那一切突然就又全部消失了。
“想起来我是谁了吗?”女医生问。
“夏至!你是夏至。”我脱口而出。
“谢天谢地!我们来得还不算晚。”夏至笑了。
是的,她是夏至,我想起来了。她是20年来我一直无法忘怀的那个夏至。
我的记忆回到了2016年的杭州。
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夏至是在那个朝北的画室,它在走廊的一角,采光不是很好。我在画室待了一下午,肩膀一直悬空,胳膊也没有依靠,特别累人。对面是个裸体模特,长长的乌发半遮着她年轻姣好的脸庞。 她一手撑地,一手捧着一只红苹果,双腿重叠侧卧,两只丰乳透着温润的光泽,像刚才从藤架上摘下来还裹着一层白霜的葡萄。她的右肩上有一颗朱砂痣,微红。这是个新模特,姿势不够自然,身段曲线却是极好。我以前画模特的时候,都没有什么感觉,这次却是一次次心潮起伏。
天色渐渐转暗,房间里本来光线就不好,现在更是阴暗,我看着模特的方向,突然就看到前面一阵光亮,那亮色照进来,照出了一道椭圆柱体的尘埃光柱。然后在那亮色光柱中升起一条路,再细看,其实是一条清澈的溪流,高高地悬在半空,一边是直冲云天的峭壁,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。那水路清浅,闪烁着光芒,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。但是只是稍纵即逝的一刻,房间里又恢复了灰暗。我揉了一下眼睛,是幻觉吗?还是梦境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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